從來也不擅於跑慣旅遊熱點的我,記憶的巴黎永遠是鐵塔一座,和大量的鵝肝醬罐頭,以及幾年沒有見面的菲臘。約好了一個傍晚,小滿跟毛主席和拜仁外出,菲臘就來酒店接我。行行重行行的轉彎抹角,來到一間開在巷裡的露天餐館,像沉在藍色的河流底下,壁上掛著一小串一小串的閃閃的燈,像冒起的氣泡,玩味十足。
面前的菲臘比從前清減了一點,依舊閃礫的眼神底下說著巴黎最新的音樂,聽得我耳朵跟嘴巴一樣的忙,吃著一大塊我最喜歡的嫩煎鵝肝,享受那一份濃郁而瞬間化開的味道。剩下的點點空間也塞滿了我在醫院裡大大小小的趣聞,當苦難成為了趣聞,就沒有了原本固定的重量,當快樂,像熱哄哄的巧克力醬從布丁裡湧出來的時侯,喜悅溢滿了口腔,說話發甜。
鄰桌的客人走了,菲臘忽然告訴我他倆是醫生,剛才正討論我坐在輪椅的原因,噢他們應該直接的問我,然後來一個驚訝,揚一揚眉,說聲抱歉,然後轉頭便忘了,直到多少年後再遇上另一個同病的人。
飯後買了幾張菲臘推薦的專輯,回酒店的路上談到他的新寓所,菲臘又忽然的故作神秘要我猜猜誰住進他家的對面,我怎會知道,瞎猜了一輪原來是他口中全華人社會皆認識的張曼玉,我怎會知道呢我笑著說,在暗黑的街道上,輪椅突然停了下來,從背後的被人抱了一下。
原來他還是喜歡我的。那一刻,我知道。
圖片:iv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