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八九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以來,達賴喇嘛終於重臨挪威,在六月十四日。後知後覺的我當晚才知道消息,遲了,但總好過不知不覺,心血來潮很想看到他,查詢打後的安排,遲了,唯一的演講已經滿額,可是,我心裡相信,我會看到達賴喇嘛。
早上起來告訴上班前的小滿,打算一個人走到新建成的Nobel Peace Center碰碰運氣,他卻擔心我會跑到市內的高樓自殺,非常荒謬但怪不了他,親近的人該明白我和我近日那無以名狀的,困擾及恐懼。
計劃一下,步行到那裡要一小時,以我的情況大概會花上兩小時,預算到達的時候只有撲空的份兒,那麼唯有乖乖在家,待小滿回來後才到講座的會場去。
晴朗,初夏以來第一天感覺得到的暖和,而在擠滿人的演講廳之下,空蕩的會場大堂裡面,只有十多個人以及跟西藏有關組織的臨時攤位,擺放書刊畫報和傳單之類。我們走出來,坐下,跟幾個同樣沒有門票的人一起,等,靜靜的,有人把弄著攝錄機,有人看書,有人檢查相機或手提電話的鏡頭,然後有便衣警察、工作人員、司機,來回踱步,旁邊,在我幾步之遙外的房車,那部該是負責接載達賴喇嘛的坐駕。
就這樣的過了大半個小時,幾個人開始站在紅地毯的兩邊,然後十個人,廿個人,從大堂一直伸延到房車的旁邊,而我就站在車門的位置,不時探頭內望。人生的第一遭像個小影迷,要知道平日我可是遇見大人物會運路走的人,或許今天是信念使然,我要看到他。
人頭湧湧之際,我把相機的攝錄功能開啟,達賴喇嘛終於緩步出來,一臉精神奕奕,在記者信眾和保鑣的前簇後擁之間,我看到他,他也看到了我。
握過手後達賴喇嘛說了一句:“Mongolian?”
“Nei”我回答,然後傻傻的,毫不政治正確的吐了Hong Kong兩個字。然後他微笑著,在我的肩頭拍了兩下,於我來說,感覺像父親給兒子的勉勵,長者給後輩的接納,甚至是老朋友給知己的安慰。於我來說,那是祝福。不重不輕的兩下,在嘈雜的環境下卻是我聽到最清楚的聲音,在他上車離開之前,在人群散去之前。
那是祝福,於我,或於香港。就像我心裡相信,我會看到達賴喇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