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愛腳底按摩，喜愛那種酸軟而微微疼痛的感覺，及按後雙腿如站在雲端的輕盈。可是對上一次的腳底按摩已是意外之前的事了。晚上表弟特地帶我到附近腳底按摩，一行五人抵達那好比卡拉ＯＫ場的腳底按摩中心，房間沿著狹長的走廊兩邊一直的順排下去。轉彎?角的來到更大的房間，還沒有坐穩，安排好了的一眾年輕女子已經進來，等了一會，熟練地把我們安放好的雙腿從溫熱的水中抬起來，像撿起麵團的搓著捏著，跟香港的穴位按摩很不同，可是我很喜歡。從陝西到湖南，由湖北到廣西，她們幾個人，一邊按摩一邊帶著自己的口音在一片我聽不得懂的普通話中交談，說笑。我腦中閃過幾個人圍坐一起上陶瓷班的歡樂情景。可是我的雙腳不是陶泥。

一個小時的按摩後再把雙腿徹底洗淨，然後敷以新鮮搗碎的薑泥，厚厚的蓋滿了整對腳，再覆以熱呼呼的白毛巾像局部桑拿般蒸著，很刺痛又很過癮，很享受那一陣濃濃的，薑的香氣。就這樣的過了十五分鐘，雖然抹去了薑泥，但那一種高溫已經滲入了小腿和腳踝，之後整整個多小時還是燙燙的，像體內放進了兩個暖爐。

跟表弟顯顯談到她們的工資，我們只是付出了每位三十五元人民幣便得到了個多小時的腳底按摩服務，她們個人得到的卻只有十元。十元，在挪威的超級市場裡只可以買到一罐可樂。除了剝削兩個字，我實在想不出更貼切的，更到肉的形容詞。只是顯顯說要是她們每人每天有七、八個人客的話，一個月的薪資比他還要多喔，顯顯的笑容彷彿是說我過慮了。

我知道國內許多地方的人一個月只賺取數百塊錢，甚至是一年才掙到數百塊錢，相對於以日薪數百元的人來說，那相差數百倍的距離，不過是幾個省這麼近，或是按摩的手和被按摩的腳之間那麼遠。

而按摩，或會有力度不準的時侯，就成了磨擦。

圖片：我到過的部分城市